賭場篩子熱鬧叫翻天了,后院昏暗燈光只能看到零星人影。
楚御就躲在這件房外的墻角處,從窗縫里能看到高耀在和那個二爺指著手上的賬單,臉上盡是得逞猥瑣的笑意。
“二爺,您看看,才這一會兒的功夫就進賬十萬兩了,下面還有些女人,等買了以后,咱們又能賺個盆滿缽滿?!?br />
高耀挺著肥腸大肚仰倚在座椅中,短粗的手指頭摸著自己的胡子,一雙眼睛精明的看著對面的二爺。
“行啦行啦,你欠我五十萬兩銀子這事兒就這么過了,等過兩天風(fēng)聲過去,咱們再撈一筆去?!?br />
二爺不耐煩的擺擺手,可看向銀子的目光卻是萬分喜悅貪婪。
很顯然,對這次的進賬十分滿意,愈發(fā)覺得將高耀拉到自己這里,是個明確不錯的辦法。
高耀能坐在知府這個位置,可不只是有骯臟的手段,他的頭腦和能力也是不容小覷的。
他捋了捋胡子,想到上面下來的文書,說過兩天就會排來新的知州和縣令,眼珠子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。
“那京城的錦衣衛(wèi)少使剛走,咱們就做大動作,會不會引起他的注意?!?br />
高耀隨是說的謹慎小心,可他眼中的蠢蠢欲動,早已暴露。
二爺不吃他這套,反問道:“有你在場面上做中間人,還怕有什么意外?”
兩個貪婪之徒對視一眼,同時露出了奸詐的笑意,聽的外表的楚御不禁攥緊了拳頭。
剛才里面說的事,楚御自然是知曉的。
新來的縣令知州是今年新科考的進士,像這種新官遇到高耀這種奸詐的老東西,還不是被吃的死死的。
夜風(fēng)倏然吹起,頭頂?shù)拿髟卤粸踉普诨\,后院里瞬間昏暗下來。
楚御襯著夜色,轉(zhuǎn)身離開,憑借記憶的方向,朝著之前打手帶著卿音離開的方向趕了過去。
此時此刻,卿音在探查被拐賣的女人兒童中被里面藏著的打手發(fā)現(xiàn),甚至已經(jīng)被團團包圍。
卿音被落在一間狹小的柴房中,旁邊青舒冷靜的從窗邊縫隙中看著外面包圍住她們的打手,握緊了手中的劍。
青舒掩上窗戶,回頭守在卿音身邊,認真的看著她道:
“小姐,等會兒他們沖進來之后,你趁機逃出去趕緊找到楚少使,他會帶你安全離開!”
卿音懷里正抱著一個被拐賣的孩子,聞言猛然抬頭,抬手緊緊抓住她的衣袖,盯著青舒的眼睛。
篤定的說道:“外面那么多打手,我不可能留下你一個人。”
青舒搖了搖頭,輕輕的將卿音拉住她衣袖的收掰開,“小姐,現(xiàn)在不是任性的時候,你要以大局為重?!?br />
“砰砰砰——”
外面砸門的聲音越來越劇烈,甚至還能聽到他們呼叫人手的聲音。
眼看著這狹小的柴房要被撞開,時間不能再等!
青舒攥緊了手中長劍,背對著卿音面向了柴房大門。
“小姐,就這么說定了!”
話音落下,柴房大門猛然被撞開,拿著鞭子大刀的打手,看到里面不過是兩個沒用的小娘皮,惡狠狠的怒吼著。
“他nnd,就你們兩個臭娘們,還敢鬧出……”
然后,打手的話還沒說完,一道亮光倏然劃破昏暗的柴房。
利器劃破肉體的聲音是那般刺耳,濃郁的血腥味瞬間充斥整個房間。
青舒隨手將劍上的血跡甩到地上,輕抬眉眼,看著這些猙獰的打手,垂在身邊的手對身后的卿音做了個快跑的手勢。
“青舒,你萬不可有事,打不過就跑,知不知道!”
卿音咬了咬嘴唇,將懷中的孩子小心的用柴火藏起來,起身朝著青舒喊了一句。
然后,卿音在打手的注意力都在青舒身上的時候,順著墻邊往門外快速跑去。
趕緊找人來!得趕緊找到楚御!
卿音悶頭往前跑,眼睛都紅了,可此時得心里,卻只有這一個念頭。
這個保命的念頭!
很快,柴房中的混亂吸引了前面的人,不少人拿著火把,向這邊沖來。
而不熟悉這里的卿音,剛跑出后院的門,就看到一群大漢張牙舞爪的沖她跑來。
“快,抓住她!”
“這里還有個女人!”
前后夾擊,卿音無措的在原地左右尋找著可以躲起來的地方。
可是天不佑她,這里多是走廊和空曠的庭院,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躲藏。
“過來!”
就在這時,耳邊倏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嗓音,溫?zé)岬臍饬鲊姙⒃诙?,卿音猛然回頭。
楚御的面容在眼前一閃而過,她還沒來得及站穩(wěn),腰間便出現(xiàn)一只大手,將她攔腰抱起,
只覺得身體一陣騰空,卿音下意識的摟住眼前人的脖子,等再踩到實地之后,卿音方睜開眼睛。
此時楚御剛好帶著卿音落在了黑賭坊的院墻之上,下面的打手正在制造人梯,打算上來處理了他們。
楚御見此,冷冷一笑。將卿音安穩(wěn)的放下一遍,他從懷中掏出了一枚信號彈。
紫色夜曇紋的信號彈在天空炸起的瞬間,黑賭坊附近埋伏的錦衣衛(wèi)以及帶來的官兵,瞬間沖進了黑賭坊。
而等候楚御命令,此時正在前縣令劉氓宅邸的羽蹤,看到夜空中的信號彈,眼前一亮。
“快,將外面那幾個蠢貨處理了,留下兩個人在這里看守!”
羽蹤轉(zhuǎn)身將高耀安插在這里的看守的喉嚨一劍劃破。
庭院中大小的看守,足足有幾十人,全都被羽蹤帶人處理干凈。
頭頂夜空,皎潔的明月從烏云中探出頭來。
數(shù)道黑色身影快速穿梭在臨安的街道房檐上,正向著黑賭坊,飛速趕去。
羽蹤帶來趕來的時候,黑賭坊的二爺,這個老奸巨猾的東西正妄圖從身后偷襲楚御。
他想都不想,手中的劍直接甩了過去,穿透二爺?shù)暮韲?,直接將人釘在了長廊木柱之上。
楚御淡然回頭,直接對上羽蹤的目光。
被留在墻頭上的卿音,坐在那里撐著下巴,看著下面一一被抓獲的賭徒打手。
還有高耀那個狗東西,被抓了還不老實,竟然還敢放狠話!
卿音瞪了高耀兩眼,撇撇嘴,回過頭來不期然的與楚御對視。
一時間,靜默需要。
卿音愣了一下,難得的沖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,她笑著說:
“可算是完了,這次,還真是破了個大案子呢!”
“少說那么多廢話,下來?!?br />
楚御沒有搭理她,漠然的回頭命令她從墻頭上下來。
卿音聞言,臉上的笑容僵了僵,看著楚御的背影,嫌棄的撇嘴做了個鬼臉。
小聲的嘟囔著:“嘖,卸磨殺驢!我好歹也是這件案子的功臣好不好!”
自以為很小聲的卿音當(dāng)然不會知道,她的這幾句話早已經(jīng)落入了楚御耳中,
只是背過身時的楚御,那嚴肅不茍的面容上,嘴角竟是難得的勾起了一絲笑意。
名動京城的臨安官銀盜竊案,再這一晚,將主謀高耀,以及數(shù)位同伙一網(wǎng)打盡。
不禁將官府丟失的五十萬兩白銀全數(shù)找到,還有從高耀密道后找到的數(shù)十萬兩的黑錢以做充公。
隼鷹傳書,向皇城八百里加急稟告這個好消息。
東凌皇帝聞信,龍顏大悅,御書房中大喊幾個好,便迅速派人前往臨安迎接楚御的的隊伍。
當(dāng)然,這些都是后話。
重新踏上前往京城的道路,卿音坐在馬車中,靜靜地看著一本游記。
隱約間,還能聽到隊伍后面的高耀等人,不甘心的謾罵著楚御。
卿音側(cè)耳多聽了兩聲,在聽到高耀那罵的越來越不像話,楚御還一本正經(jīng)的騎著馬走在前面,像是什么都沒聽到的模樣,她就忍不住想笑。
“小姐,看個書而已,怎么這么開心??!”
一旁為卿音添香的青舒,聽到自家小姐開心的笑聲,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。
“沒什么?!?br />
卿音見自己都笑出聲了,連忙抬手掩唇。
“我就是看到這游記上面的人被頑童戲耍,覺得好玩兒而已?!?br />
她還給自己找借口,但這并不耽誤前面的楚御聽到了卿音的笑聲,剛好回頭,剛好探到窗戶邊的卿音冷冷對視。
卿音的笑僵在臉上,輕咳一聲端坐好。
見楚御還在沖她警告,卿音秀眉一挑,輕哼一聲把車簾放下來。
好女不和男斗,她可打不過楚御,才不和他正面剛呢!
其實,在經(jīng)過這次的盜竊案之后,卿音對楚御態(tài)度隱隱有了變化,不再像是剛開始見到他時的敵對和提防。
有的時候,卿音忍不住回想,楚御不過是為了查案才來到臨安,可他到底為什么,會在那個時候去了風(fēng)王府。
卿音一直得不到答案,但她不會傻乎乎的自爆身份去質(zhì)問楚御。
就像是一個無從說出口的秘密,卿音打算將它爛在肚子里。
因為總有一天,她會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,為風(fēng)王府正名,也為了真正的卿音,去完成她的愿望!
“茶好了,小姐喝點茶吧!”
這個時候,青舒適當(dāng)?shù)拈_口打斷了卿音思路。
“好燙??!”卿音忙不衷的喝了一口,結(jié)果卻被燙的來回吐舌頭,眼淚都出來了,
“小心點,別喝的太急?!?br />
青舒為她擦了擦嘴角,看著嫌燙吹茶的卿音,嘴角浮現(xiàn)了笑容。
能見到小姐受那件事的影響越來越小,青舒是真的為她高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