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事俱備,只欠東風(fēng),一轉(zhuǎn)眼距離周六就只剩那么兩天了。
幾年的上班生涯讓我早就習(xí)慣了早起,沒了工作以后,我給自己訂了計劃,每天都會跑一會兒步,然后步行去菜市場買菜,算是鍛煉身體的一種方法。
這天,剛進菜市場,一個矮胖的背影就吸引了我的視線。
那是李秀香。
“這個青菜葉子,在我們鄉(xiāng)下是用來喂豬的,你還賣三塊錢一斤,兩塊,我全部買了!”李秀香的聲音很大,盡管隔著一段距離,還是十分清晰地傳入了我的耳朵里。
她說得很嫌棄,將那些菜葉捏捏放放,林依柔則一臉尷尬地站在旁邊。
“不賣?!碧舨说拇髬屵B看都不看她一眼,果斷地?fù)u頭。
“不賣?”李秀香哼了一聲,“真是不懂做生意,我看你這些菜怎么賣得出去……”
她站起身,看到我的時候眼睛突然就瞪圓了:“哎喲,你個小賤蹄子,你居然還敢露面??!”
“阿姨?!绷忠廊岬纳裆兓艘幌?,摟著李秀香的手,“要是買好菜了,我們就先回去吧?”
李秀香一把甩開她的手:“你別拉著我,我今天非好好教訓(xùn)教訓(xùn)她不可!”
菜市場的地很滑,又是菜葉又是魚鱗的,林依柔尖叫一聲,捂著肚子摔在了地上,當(dāng)即哀嚎起來。
“哎喲,我的孫子沒事吧?”李秀香趕緊上前扶她。
林依柔抱著肚子好不容易才坐起身,微微彎著身子,嘴唇有些發(fā)白。
李秀香松開了她,整個人朝著我沖了過去,眼睛里面都是怨毒:“你賠我的孫子,你要是不陪我的孫子,我今天弄死你!”
“你瘋了?我有碰過她嗎?”我皺了皺眉。
她還真是隨時隨地都能誣陷我,連自己親手做的事也能輕易推到我的頭上。
“你少給我裝蒜,你必須賠我孫子,不賠錢你休想走?!彼焓志鸵獊碜?。
“算了,阿姨……”林依柔掙扎著站起身,“阿姨,我不舒服,你快送我去醫(yī)院?!?br />
“怎么回事啊,不是天天都吃安胎藥嗎,這么一點小磕碰怎么就要上醫(yī)院?這又沒見紅,哪會有事?我們那時候哪有這么好的條件啊,不是照樣把孩子生下來了嗎?現(xiàn)在的人啊,就是嬌氣……”李秀香嘴里不停念叨著。
她越說,林依柔的臉色越不好看。
任誰都看得出來,李秀香在乎的只是林依柔肚子里的孩子而已,對林依柔這個未來的兒媳,她是一點也不重視的。
這一點我早就看出來了,之前李秀香曾經(jīng)拐彎抹角地勸我以后一定要生個兒子,如果懷孕了檢查出是女兒,就趁早做了。
重男輕女的思想,在她身上似乎體現(xiàn)得特別嚴(yán)重。
其實我挺不理解的,李秀香自己也是個女人,難道她連自己都看不起?
眼看李秀香壓根沒有叫救護車的意思,林依柔拿出手機撥通了急救電話,虛弱地說出了這里的地址。
雖然林依柔是個小三,但此時此刻,我忍不住有點同情她。
攤上李秀香這么個婆婆,她以后的日子決計不會好過。
回到家的時候,我已經(jīng)將和李秀香在菜市場爭吵的事拋之腦后了,原本以為這事已經(jīng)過去,可我沒想到的是,第二天公安局的人竟找上了門,說我打了婆婆李秀香,導(dǎo)致她中風(fēng)住院。
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,我驚訝得不行,對于警察所說的李秀香住院的事,我是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的,一來我根本沒有碰過她,二來以李秀香的身子骨,就算真被人推倒了也應(yīng)該不至于住院。
要知道,她動手打我的時候,力氣可不比夏明諾這個成年男人小。
“這件事不是我做的?!蔽姨痤^看著先前在醫(yī)院出現(xiàn)過的女警官,直接說道。
女警沒有說話,既沒說信,也沒說不信。
“你們這對夫妻真是太能鬧騰了,不過是離婚而已,鬧到這種地步,還連累雙方父母,何必呢?”下樓的時候,她在我身邊嘆了口氣。
是啊,何必呢?
我也不愿意這么做,我也只想和夏明諾安安靜靜去領(lǐng)個離婚證,然后重新開始各自的生活。
但有些事,沒有經(jīng)歷的時候總覺得十分簡單,真真經(jīng)歷了才會明白,遠(yuǎn)比想象的要復(fù)雜得多。
“我可以打個電話嗎?”我問。
女警搖搖頭:“你現(xiàn)在還是先和我們回去再說?!?br />
到警局的時候,夏明諾正坐在那里,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,眼里滿滿的都是得意。
“蘇然,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心地很好的女人,原來我錯了?!蔽乙贿M去,夏明諾就看著我,說得那叫一個痛心疾首。
他的樣子讓我覺得十分惡心,我索性看也懶得看他。
夏明諾卻依舊喋喋不休:“我媽雖然脾氣壞了一點,但對你一直還算不錯,你這次真是太過分了,她只是一個老人家而已,就算真做錯事惹惱你了,你不會好好和她說嗎,為什么非要動手打人?現(xiàn)在好了,她中風(fēng)住院了,你高興了?”
其實直到現(xiàn)在,我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
我對李秀香出手?
我忍不住冷笑了一聲,我哪里會是李秀香的對手,她不對我出手,我就阿彌陀佛了。
“對于你母親中風(fēng)的事情,我很抱歉,夏明諾,不過這件事的確不是我做的,你再怎么冤枉我也沒用?!蔽姨痤^看著夏明諾,淡淡說道。
是我做的我會承認(rèn),不是我做的,我自然不會背黑鍋。
凡事要講求證據(jù),我就不信夏明諾能偽造證據(jù),證明我打了李秀香。
在撕破了他的偽裝以后,我就已經(jīng)很清楚了,這種人的城府簡直深到令人恐懼的地步,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怕他,從現(xiàn)在的情形來看,他才是應(yīng)該替自己擔(dān)心的那方,這次的誣陷,大抵也只是他狗急跳墻的做法吧……
“蘇然,不要狡辯了,我可是有證人的?!毕拿髦Z指了指外頭的幾個人。
那其中一個就是黃毛。
黃毛看到我,目光閃躲地轉(zhuǎn)過了頭。
我冷笑了一聲,這些人?
“他們都看到了,你將我媽打了一頓,把我媽媽丟在路邊,然后轉(zhuǎn)身就走了?!毕拿髦Z一臉篤定的看著我,仿佛這一切都是他親眼所見,“蘇然,你要對我媽的事負(fù)責(zé),還有,我要求你那個律師把對我的指控全部撤銷,包括我毆打你、損壞你個人財產(chǎn)的指控,你這人真是太蛇蝎心腸了,明明是你自己做錯了事,卻總是賴在我頭上……”
我坐在那里,靜靜看著夏明諾痛心疾首地表演。
夏明諾的演技真是好到爆,不給他頒發(fā)一個奧斯卡影帝獎實在太可惜,在我看來,就是陪跑二十年的萊昂納多,演技都不如夏明諾的一半。
“警官,就是她,上午的時候,我看到她打了老人,然后就跑開了?!甭氏乳_口的是黃毛,指著我一臉肯定的說道。
“蘇然,證人都在這里了,你就不要再抵賴了?!毕拿髦Z眼底閃過一絲細(xì)微的得意。
他將情緒收斂得很好,整個人的氣場比之前更加陰戾,像是一擊斃命的毒蛇,悄悄吐著長長的信子。
“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?”我沒有理會夏明諾,而是轉(zhuǎn)身一旁的黃毛。
“中山路?!秉S毛直接開口。
“中山路和向陽路的十字路口邊?!秉S毛身后的一個少年補充說明。
中山路和向陽路交匯處……那是我先前住的地方。
“什么時間?”警察又問。
“大概是上午十點左右,我們看到這個女人打了人,然后就進小區(qū)去了?!秉S毛指著我,“我猜,她應(yīng)該就住在那一帶?!?br />
聽他們說得那般肯定,我真是十分想笑。
李秀香或許是在和我吵架以后,氣不過才中風(fēng)的。
又或者,她是因為擔(dān)心自己的孫子沒了,一急之下才發(fā)了病……
其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,黃毛那一干人擺明了是街邊的小混混,隨便花幾個錢就能讓他們作偽證,我相信警察應(yīng)該早就看出端倪了,分開挨個問一問,應(yīng)該就能從細(xì)節(jié)中比對出疑點來。
然而警察的處理方式,卻出乎了我的意料。
“這是你們的家事,你們自己商量一下吧?!?br />
聽到女警的話以后,我實在有點哭笑不得,我承認(rèn)這是我的家事,但我和夏明諾已經(jīng)到了離婚的邊緣,警察不介入調(diào)查證明我的清白,夏明諾一定回抓住機會獅子大開口,狠狠敲詐我一筆……
我坐在那里沒有說話。
“賠償吧,或者,你凈身出戶?!毕拿髦Z看著我,直接開了口,“這樣的話,剩下來的錢就足夠我支付我媽的醫(yī)藥費了,她現(xiàn)在住在醫(yī)院,每天的開銷都是好幾萬呢,這些都是你害的?!?br />
賠償?凈身出戶?做夢!
這樣的話,我的罪名可就坐實了,李秀香和夏明諾就是做夢都該笑醒了。
我冷笑了一聲:“夏明諾,事情的真相你應(yīng)該比我更清楚,你們一家的為人,我實在是懶得多說。”
“蘇然,我知道你對我媽意見很大,你嫌棄她是鄉(xiāng)下來的,不如你這個城里人嬌貴,所以處處為難她,這些年她一直忍著讓著,從來不給你臉色看,是因為她不想讓我為難。你以為,這些我都不知道嗎?”夏明諾猛地坐了起來,眼里都是怒火。
“你有沒有想過,是她含辛茹苦將我養(yǎng)大的,你作為我妻子,就不能稍微體諒一下她?”
“我一直努力經(jīng)營我們的婚姻,你呢?蘇然,你不僅在外頭給我戴綠帽子,而且還毆打我媽,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!”
他一句句地痛斥著我,演技完全可以拿滿分。
那個女警官似乎有些不耐煩了,抬起頭看了我和他一眼:“你們說完了沒有,是叫你們來好好商量的,不是叫你們來唱苦情戲的,這些話留著回家說去?!?/div>
不是秦小缺(作者)說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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